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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回去吧。”說著就上前扶過上官寧的手想要把她往回帶,好在上官寧縮得快。

“夫人,我就想趁著有點兒風涼快吹吹風,你先和將軍回去吧。”

“平時的風不是挺涼快的嘛,王妃您喜歡這級別的風啊……”徐夫人有些驚訝。

婦人就是婦人,識時務這種事情還是男人比較懂,見上官寧訕笑,徐將軍趕緊了然地將徐夫人拖走了,這年頭誰還沒有個隱私啊,王妃這種特殊的癖好總是不想讓人看見的。

見徐將軍一副我懂了的樣子,上官寧甚是擔心啊,這家夥看上去傻楞楞的到底懂了什麽啊,她可不是那種有著特殊癖好的人好不好!

這邊剛過去了一個徐將軍,那邊就迎面碰到了榮王和榮王妃,二人似乎正在爭吵,以至於到了到了跟前都沒有發現前面有人差點兒撞上去。

不是說打獵去了估計回不來嗎?怎麽雨還沒下下來呢就回來了。

而且……獵物呢?蹦跶走了?所以吵起來了?

“二位……發生什麽事兒了?”讓我樂樂唄?

“靖王妃啊,怎麽不再屋裏躺著。”榮王的面色稍稍緩和幾分。

真是,明明是親兄弟,怎麽易靖華的那張臉就那麽臭呢!

“我出來透透氣兒。你們……吵架了?”

“沒有!誰說我們吵架了!”這句話兩人倒是異口同聲,果然是同一張床上睡了幾年的夫妻。

“本王說話你一女人開什麽口!”

“女人怎麽了?母後不也是女人?王爺這是看不起女人?”

“你膽子大了是吧!敢跟本王這樣說話!”

“我當然不敢,但是王爺你剛剛一直盯著那小宮女看,不知道母後知道了會怎麽樣……”

“你什麽意思?威脅本王嗎……”

兩人爭吵著越走越遠,上官寧挑挑眉,這兩人原來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恩愛嘛。不過也不一 定,有些夫妻是越吵越有情。

紅絡絮絮叨叨地跟在後面,臂上搭著一直想找機會給她披上的披風,真是,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讓人操心呢。

寧國的風沙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讓沙子瞇了眼,什麽樣的人才會這種時候跑出來透氣兒,也只有徐將軍和徐夫人那種一根筋的人才會相信這樣的借口。

不然幹脆去把徐夫人叫回來讓她粗暴一些把人拖回去好了,這樣的天氣徐夫人應該很樂意多找幾個人圍成一桌玩葉子戲。

這麽出了一會兒神,上官寧已經走出了老遠,此時正轉過身來幽幽地看著她。

完了完了完了,她這個眼神準沒什麽好下場了。

“快點兒,一會兒下雨了怎麽溜啊。”上官寧嘆了一口氣,轉身接著往前走。

紅絡抓抓腦袋,她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這態度太反常了,而且,這方向是……

遠遠看見遠處的院落,紅絡心中已有幾分明了。這分明是月夫人的院子,但是王妃不可能會沒事兒跑來找月夫人聊天,那就肯定是要來找王爺的嘛!

這麽多天沒見,親自找上門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樹葉被風刮落四下飄零,前面那人卻好像什麽都沒註意到似的,紅絡本打算秉持衛國宮女的良好秉性不要跟進去打擾主子們花前葉下,但是想到裏面還有個月夫人會怵在邊上當照明蠟燭,還是大義凜然地跟了進去。

遠遠可以看見靖王爺站在樹下,一身深紫色的華服意外地沒有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石桌上鋪陳著筆墨紙硯,被風吹起的紙張依稀可見是女子的輪廓。

正想走過去,就看見另一邊喬夕月扭著纖腰款款走過去,讓上官寧堪堪頓住了腳。這個角度,他們都看不到。

“王爺,風大了,回屋吧。”喬夕月嬌嗔的聲音。

易靖華轉頭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你先進屋去吧,我再站一會兒。”

“王爺,我有點兒冷。”喬夕月依偎進他的懷裏。

從上官寧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易靖華低頭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喬夕月的身上。

深紫色的華麗外袍,上官寧每次見到都只覺得這代表了他的冰冷,但是他願意脫給喬夕月,是不是代表了他願意把自己冰冷的外表在他面前卸下?

真是一個多餘的問題,這不是明顯的嗎。

“王爺你畫的這個女子是誰?”喬夕月拿起桌上被壓得仔細的畫紙,語氣有些許的醋意。

他難得地笑了,一臉寵溺的模樣,將她額前的發絲別到耳後。

“你仔細看看,認不認得這個人?”

“嗯?”喬夕月聞言果然認真看起來。“好像……有點兒面熟,可是……我認識嗎?”

他笑得更開心,眉眼裏滿滿的都是寵溺。

“這是以前的你,我們相識的時候的你,那時你還只是個小姑娘。”

上官寧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以前的“你”,這個“你”,是誰?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時候你跟我一起滾到山坡下,弄得臟兮兮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覺得你很美。事實證明我的眼光就是好,我的月夫人長得這麽傾國傾城。”

“王爺你這是王婆賣瓜嗎?不對,我又不是瓜。不過……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那聲音裏帶著懊惱和自責。

有那麽一瞬間,上官寧想跳出去一把拉開喬夕月,你當然不會記得,那根本就不是你!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你在我身邊就好。”易靖華的嘴角噙著明顯的笑意,一個輕淺的吻落了下去。

一定是沙子迷了眼睛了吧,不然怎麽會有淚流下。

一定是傷還沒有好吧,不然心口怎麽會這麽痛呢。

這一刻,她上官寧突然很想笑。

憑著她的桃花玉佩,憑著喬夕月和她小時候有幾分相像的模樣,他就這樣深信那就是他遇到的人,這麽長時間,你居然一點兒懷疑也沒有嗎?

如果,只是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說出來的還會不會是這番話?

世間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緣分,但是這一刻她很想相信一次,有緣無分,情深緣淺,說的就是她和他吧。

“要下雨了,回去吧。”回過頭,她淡淡吩咐。

“不找王爺了?”這句話剛問出來,紅絡就想抽自己一個巴掌。胡說什麽呢!王妃又沒說是來找王爺的!況且裏面……

那個身影走得平穩,好像裏面的事絲毫沒有看見似的,但是紅絡憑著自己跟在她身邊多年的經驗覺得,肯定有哪裏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嗯,那啥,寫了這麽多字還是被編輯拒絕也是很憂傷的事情,所以不打算再繼續申請簽約了,不過小天使可以放心,我是不會棄坑的,簽約不了也會堅持更完的~~~~現在就剩看見評論比較有碼字的動力了,所以盡管噴我~~

☆、夜訪

紅絡小心地伺候著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沒有在暴雨下下來之前趕回住處,這種夏季的暴雨不像開春的綿綿細雨那般綿密輕柔,傾盆地就下了下來,讓人措手不及。

盡管把帶出了的披風頂在了頭上跑回了住處,也免不了濕一身的下場,幾個噴嚏下來,上官寧又病懨懨地躺在了床上。

忙裏忙外換水熬藥忙活了一個晚上,床上的人總算是睡著了,此時的紅絡無比懷念瑾公子,至少有他在自己主子不會這樣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更不用她連夜在邊上照顧。

寧神香的效用起來了,整間屋子裏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紅絡不知不覺地就起了睡意,伏在床邊打起了盹兒。

腳步聲很輕,由遠及近,停在身邊的時候,紅絡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警惕地望向來人,見是易靖華才松了一口氣,起身行禮,被他止了。

“你會武?”

王爺的武功好,腳步聲自然輕,尋常人自然是不會聽到他的腳步聲,更不會睡著了還能聽到腳步聲,此時要說不會就是欲蓋彌彰了。

紅絡點點頭,答道:“會一些。王妃小時候頑皮,大王怕王妃受傷了,就總派人跟著,但這樣總歸不太好,便從新進宮的小宮女裏選一個會些功底的,練些功夫,也好保護王妃。”

馥臻公主是衛國公的掌上明珠,這樣說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王爺果然也沒有去深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問道:“這怎麽回事?”

“回王爺,王妃今天下午想出去透透氣,沒想到大雨下得及,沒及時趕回來,淋了雨,染了些風寒。都怪奴婢沒照顧好王妃,回頭奴婢自己去領罰。”紅絡表現出一副護主不利深感自責的模樣,她才不會告訴王爺今天下去王妃是特意去找你然後被你氣跑了所以錯過了在你懷裏避雨的機會!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本王看看王妃,一會兒就走。”

紅絡很識相地退下。您老人家好好看,今晚不走也沒關系。

盡量把動作放輕,他在床沿坐下,仔細看著床上那人。本就白皙的臉因為染病變得蒼白,那唇似乎也失去了血色。

他總有一種錯覺,他的王妃,他是不是以前就見過?他跟著去衛國朝貢的時候?

四下很安靜,外面狂風暴雨的聲音異常清晰,房間裏火燭燃燒的劈啪聲也同樣清晰。

床上的人睡容安好,纖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王妃打算裝多久?”聲音依舊清冷卻沒有那種冰冷的感覺。

床上的人果然睜開眼睛,眨了眨,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些戲謔的味道。

“我還想問王爺您想看多久呢?”大半夜不回去好好摟著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跑到這裏來盯著她看,很顯然這個人有什麽不軌的想法。

她的眼睛很好看,宛若漆黑夜空裏閃爍的明星,又像深邃寒潭裏泛起的清波,易靖華忽然發現他的王妃似乎真的和初見的時候不一樣了,好像她的身上有著什麽吸引他的東西,讓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就來了這裏。

對視了一會兒,易靖華略微有些尷尬地別開了視線,該死,這空氣怎麽這麽悶熱!

“咳咳……本王聽說你感了風寒,過來看看。你也是,身上的傷還沒好就不要隨便出去走動,省得本王到時候帶一具屍體回去。”身為王爺,面子還是要有的,即便是尷尬,也要把面子掙回來。

上官寧果然沈下來一張臉,陰惻惻問道:“王爺您這話是希望我活呢還是死呢?”

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反問一句,易靖華來不及想應對的話語就聽她繼續悠然開口。“其實我覺得 王爺還是希望我活著的,就像我也不希望王爺您有什麽不測一樣,不然也不會三更半夜跑來關心我。畢竟,我們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

易靖華的臉色沈了下來,是啊,她又提醒了他一遍,他們都不會讓對方死,因為他們互相之間的利益,少了誰都無法進行下去。

她才跟自己要了空白詔書,怎麽能這麽快就忘了這件事。

“時辰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吧!”

說罷,他站起身來,他一拂袖將手背在了身後,留給她一個很是瀟灑的背影。

第二日的夜裏,他沒有來,上官寧很安心地睡了。

第三日的夜裏,他沒有來,上官寧很舒心地睡了。

第四天的夜裏,他還是沒有來,上官寧很是愉悅地躺在床上滾了兩個圈,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難道是自己太刺激他了讓他下了決心跟自己除了合作之外老死不相往來了?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大男人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而且,喬夕月向來喜歡有事沒事晃到她的視線範圍內,可是這幾天也不見她了,難不成和王爺在房裏閉關雙修?

不管怎麽樣,她決定還是先睡覺,明天再去逮人問問。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寧就從床上爬起來了,驚得紅絡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家一向喜歡賴床 太陽不移到西面都不想起來的主子,今天居然主動起了這麽一個大早!

“王妃,您是不是有什麽驚天的大事要去辦?”

上官寧搖了搖頭。

“那是哪位大人物要來探訪一下您?”

“也不是。”上官寧掃了紅絡一眼,遞給她一把梳子。“你什麽時候這麽喜歡嚼舌根了?不過,你猜得很近了,但是呢,不是哪位大人物要大駕光臨,而是本王妃要去讓別人的屋子蓬蓽生輝一下。”

紅絡糾結著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己主子“蓬蓽生輝”不能這麽用,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她懂得比自己多了不知道多少座書山還會不知道嗎?一定是起得太早腦子還沒有醒過來。對的,一定是這樣的。

半個時辰後,上官寧領著紅絡出現在了喬夕月住的院子外邊,兩名掃地的宮女大概是沒想到王妃會來得這麽早,一時慌了神,丟了掃帚就跪到地上請安。

“行了,起來吧。”紅絡吩咐地上的兩人起來,順道掃了一下這院子,先前打鬥毀壞得那叫一 個慘不忍睹,這麽快就全都弄好了,不過好像比前幾天來的時候要清冷了一些。

原來是到這裏來,還真蓬蓽生輝啊……

“王爺在裏邊嗎?”紅絡繼續問話,雖然她一路上都覺得這句話應該由王妃問出來比較妥當。

“不……不在。”兩個小宮女顯然還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但是看她們的眼神好像有一絲奇怪。

“那你們夫人呢?”

這回問話的是王妃,小宮女更加緊張了,但緊張歸緊張,王妃的話還是要回答的。

“回……回王妃,夫人也不在……”

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上官寧差點兒以為她要暈了過去。

真是,現在的小宮女膽兒怎麽都這麽小啊,這樣晚上要是當差可如何是好?還是說她這位王妃實在太嚇人了,讓每個宮女見了她都心驚膽戰。

可是,她上官寧自問長得也不嚇人啊。

對兩個小丫頭上官寧沒有興致質問這些,淡淡問道:“王爺和你們夫人去哪兒了?”

“王妃不知道?”另一個丫環膽子倒是大一些,敢直接反問。

“本王妃知道什麽?我說你們一個個怎麽都奇奇怪怪的?本王妃臉上長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嗎?一個個奇怪地看著我……”

“不不不不不是……”小宮女慌忙解釋。“王爺和夫人三天前就先行啟程回信陽去了。”

“先行回去了?回去幹什麽?”上官寧蹙起了眉頭,這宮女入宮之前沒有□□過嗎?跟主子說話不能吊主子的胃口。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王爺一連大半個月在這兒處理軍事,前幾天送來了一份信函,王爺看了之後就稟報大王,匆匆就回去了,夫人擔心王爺,也跟著一起騎馬回去了,連小意姑娘都沒帶回去。”

上官寧掃了她一眼,怎麽說話呢,小意能跟她比嗎?

本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軍事?本王妃怎麽不知道?”作為他的合作夥伴,他居然一個人在這裏處理了大半個月的軍事不讓她知道?

“王爺念著王妃身上有傷,不宜操勞,所以吩咐我們都不許驚動王妃。王爺臨走前還吩咐我們不要打擾了王妃休息,讓王妃在這裏多住幾天,隨大隊一起回去。”

說得倒是很好聽的,不讓她操勞,讓她的月夫人來操勞操勞,順帶一起帶回去操勞。

屋子裏出來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喬夕月的貼身婢女小意,此女的下人素質不怎麽高,主子不在還敢特意走過來,一看就是平時仗勢慣了,這樣子的人容易教壞主子。

“紅絡,咱們回去吧,本王妃頭暈。”看見跟喬夕月有關的東西就更暈!

回去的路上上官寧一直心不在焉的,紅絡只當是她因為難得起個大早王爺卻帶著月夫人回去了的事情郁結,其實這件事早就在她心裏蓋棺定論了,說白了要麽就是真像她們所說的怕她操勞所以瞞著她讓她安心養傷,不過這種可能性跟水裏的魚會上天的可能性是一樣的;另一種就是他 還不夠完全信任她的能力,不放心讓她知道這些要事。

其實吧,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像一對合作夥伴,這個回去之後要好好跟他談一談,現在的上官寧心裏在盤算著完全和這不搭邊的事情。

“紅絡啊……”

身旁扶著她的紅絡身子打了個寒戰,每次她用這種語氣叫她都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我怎麽好像聽見了什麽奇怪的聲音,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幻聽了……”

“紅絡!你以為這麽說就能糊弄過去了嗎?”

“我哪敢糊弄您啊……您這是又想幹什麽?去追王爺?他騎馬走了三天,追不上了……”

“我吃飽了撐著會讓你搬把椅子在大樹底下睡覺而不是去騎馬追人。”

紅絡一臉狐疑的樣子,我的王妃王妃您能不能不要這麽實誠地把勞逸我的話說出來!

“紅絡啊,聽說郾城挺好玩的……”

“不行!王爺交代了不讓您亂跑!”

“交代?你知道他回去了?”

“不知道……不是,他吩咐過我照顧好您……王妃,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作者有話要說: 咿呀咿呀喲~~~

☆、南征

日子熬著熬著就熬過了夏季,在黃歷翻到九月的時候,隊伍終於出發回信仰。

不同於來的時候,回程的馬車少了許多,大多是幾個女眷同乘一輛馬車。

究其原因,該是南方的戰時,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夏軍師在楚國那邊都沒討著便宜,前方頻頻傳來不好的消息,倒是有些人心惶惶,也就沒有什麽心思狩獵了。朝堂不可無人,自半月前靖王爺匆匆離去之後,大臣們紛紛啟程回信陽,朝中有靖王在,大王才沒有急著趕回去,與大隊一同回都。

按說起了戰事於靖王是有利的,但身為靖王妃上官寧還是不免自責,當初是她勸說王爺讚同夏之秋主戰的,現在的戰事卻似乎出乎了意料。

她自問讀了這麽多的兵書對戰事還是可以指點一二,難道竟成了古人那般紙上談兵之人?難道,真的錯了嗎?

因著女眷偏多加上還有一位大傷初愈的靖王妃,這一行比來的時候行得還要慢上許多,到了信陽竟然已經半個多月後。

北方的信陽城比南方的郾城入秋早些,如今九月中旬已過,秋意更加明顯,梧桐木的葉子已經變黃,開始無邊無際地飄零。

離開將近兩月,上寒軒還是她離去時的模樣,看來王府的下人手腳還算勤快,而且,上官寧發現院子裏多了兩株頗像梅花樹的東西。

府裏的下人自然是不敢隨隨便便往主子的園子裏種東西的,即便知道自家主子喜歡。那麽這多出來的兩株梅花樹,自然是那位授意栽種的了,她倒是有些佩服他這個時節居然能找來兩株待開的梅樹。

不過這件事上官寧只猜對了一半,另外那一半她事後偶然聽得下人提起時都覺得不可思議,腦子裏想象出堂堂靖王爺三更半夜扛著兩株梅花樹到上寒軒親自挖坑種下還沒忘記給它們澆上水的畫面之後,很是不厚道地笑了三天。

不過這是後事,現在的情況是上官寧已經回來了兩天了,卻還是沒有見到王爺的人影,心裏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聽聞前些日子前線總算傳來了好消息,夏軍師利用地勢布了埋伏誘敵深入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落荒而逃,只是對方的將領實在厲害,重傷了我方兩員大將,致使我方陣腳大亂,損失了不少兵力。

靖王這些日子在兵部忙著的就是如何調兵遣將支援前線的事情,聽聞前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竟是連著四日都睡在了兵部,連月夫人想見王爺一面都得掐著吃飯的一點點兒空閑時間。

到了要打仗的時候國家的軍隊就不夠用了,為了一鼓作氣降了楚國,兵部商量出來的對策是趕緊招兵買馬招納壯丁入伍,前幾日靖王領著一隊人馬親自去往乾都城征兵。

自古逢秋悲寂寥,古人筆下的秋日大多是多事的。

國家開戰苦的還是百姓,還是莫要開戰的好。但是,自古弱肉強食強大的國家吞沒弱小的國家,難道不是亙古不變的定律嗎?

在戰爭面前,大抵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就像她自私地想要保護著衛國不被寧國吞滅。

再次見到易靖華已經是上官寧回到王府的第五天夜裏。

當時的上官寧坐在樹下乘涼喝茶看戲本子,奈何秋天的落葉一直鍥而不舍地往她的頭頂上落,一直重覆擡手掃落葉的動作實在是煩了,才終於放棄了在這涼快地兒看戲本子的念頭,起身準備回屋。

就是這個時候,大門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沈穩的腳步聲傳來,上官寧轉身,不出任何意料地對上了那雙眼睛。

算下來,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了,他看上去比往日消瘦了些許,俊臉上長出了拉碴的胡子,平添了剛毅果敢的感覺。

“回來了。”上官寧稍稍揚起了嘴角,隨後自己都楞住了。面對這個男人她難道不應該問“你怎麽來了?”或者說一句“好久不見”嗎?為什麽會這樣自然地說這三個字?

易靖華並沒有察覺這句話有什麽不妥,應了一聲就徑自擡腳朝屋裏走去,神情竟是少有的疲憊。

本想著自己一個人坐一會兒就進去睡覺,是以上寒軒的下人連著紅絡一起都被上官寧早早地譴了下去,易安想來也被吩咐候在門口了,現在王府的大主子回來了,她這個女主子只能將就著自己當一回丫環沏個茶了。

整個沏茶的短短過程裏,易靖華一直默不作聲地盯著那道身影,盯得上官寧甚是不自在,垮著一張臉把茶水遞到了他面前。

“王妃似乎有些不太待見本王?”雖然是質問的話,那聲音裏卻聽不出任何責備的語氣。

上官寧撇了撇嘴,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道:“王爺若是要找待見您的人請出了上寒軒右轉去珣香苑。”

易靖華端起茶水的手頓了一下,茶水在杯中打了個轉並沒有灑出來,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他道:“本王今夜不是來與你鬥嘴的。”

挑了挑眉毛,上官寧不接話。

不是來鬥嘴的那是來幹什麽的?來聊天?她會相信嗎!

還有,什麽叫今夜不是來討氣的?合著這意思是以前他過來是來和她鬥嘴玩?

“你的傷好些了嗎?”放下茶杯,他擡眼看向她的傷處,後又覺得不妥,將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

上官寧被他看得面上一熱,不知道為什麽就想避開他灼灼的目光。不是來鬥嘴的,難道他是來關心自己的不成。

“已無大礙。”她盡量用簡明易了的話語回答。

屋子裏的氣氛進入了近乎詭異的寂靜,這種寂靜似乎只有他在的時候才會出現,讓人想要打破,又不知如何打破。

最後,還是他的一聲輕咳打破了這靜寂的厚墻,讓人窒息的詭異感覺在一瞬間消散開來。

“王妃對本王如此冷淡,莫不是怪本王這些時日冷落了你?”他的嘴角勾著一點點弧度,似乎對他自己尋找的這個借口十分滿意。

王爺啊,自戀是一種病,得治啊!

上官寧想著嘲諷他一番,不想到了嘴邊卻是一聲嗤笑,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說著和心裏所想的完全不同的話。

“我哪敢怪王爺冷落?這些日子您不再我面前出現我不知道過得多舒坦,怎麽樣,月妹妹伺候得好不好啊?說到這個,王爺忙了這麽久可有些冷落了月妹妹,怎麽不去她那兒啊?嗬,都忘了,這個時辰月妹妹應該已經睡下了,所以王爺才來了我這兒吧?其實大可不必,縱使月妹妹睡下了,王爺喚一聲也就起來了,您何必跑來這兒找氣受。”

嘖嘖嘖,滿滿的怨婦的口氣啊。

對面的人果然已經變了臉色,她猜他袖子底下的拳頭一定是握得死緊的。

他站起身來,俯視她的姿態帶著居高臨下的霸道。

“卓瑤安!本王想與你好好說會兒話,你非得這樣嗎?”

渾身都被他散發的冰冷氣息籠罩著,她忽然很想逃開。

他在生氣。每次他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的名字的時候他都是在生氣的。

可是不應該啊,她說得這麽對他生什麽氣呢?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種微妙的冰冷中夾雜著怒氣的氣息竟然就消失了。指節分明的手扶上了額頭,疲憊之色畢露。

“罷了。王妃好好休息罷。”

說罷,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這個場景她很熟悉,好幾次都是這樣,走出幾步停下來,告訴她什麽要緊的話。

“明日,我要帶兵南征。”

嗯。好。

上官寧訥訥應了一聲,待那身影已經走遠,才猛然反應過來了什麽。

明天,帶兵南征?!

☆、紫翎

南方的戰事暫時告捷,確實應該乘勝追擊,這些日子招兵買馬不也是為了這個嘛,只是她倒是沒有想到堂堂靖王爺竟然要親自帶兵南征。

仔細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寧國兵力強盛,但是真正出色的將領卻並不多,帶兵的兩員將領都受了傷,朝中可以派出去的人本就沒有多少,徐將軍肩負著都城和王宮的守衛要務,不到不得已還是不要調離的好,是以自小混在軍營的靖王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他剛剛來這裏,就是要跟她說這個?

上官寧靜坐下來想想剛才的對話,什麽跟什麽啊?她怎麽會跟他說這些?莫不是出去一趟中了蠱了?

正思忖著要不要去追他跟他抱歉一下,就見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在院子外邊徘徊。

“易安?你不跟著伺候王爺在我這兒轉悠什麽?”上官寧走出門去。

易安見已經引起了主子的註意,索性也不再猶豫,弓著身子到面前請了個安。

“不是奴才不伺候王爺,是王爺不讓奴才跟著。”猶豫了一下,易安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王妃,您方才可是跟王爺說了什麽嗎?這進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出去的時候整個人就不一樣了,跟吃了火藥似的……”

這句話倒是把上官寧逗樂了,打趣道:“你這話要是被你家王爺聽見了,你猜他會不會讓你把火藥給吃了?”

“這……王妃……”

“好了,不打趣你了。我看王爺疲倦了,讓他回月夫人那兒去了,你快跟去伺候吧。”

“什麽?可是王爺不是去珣香院的方向啊……”看著上官寧古怪的臉色,易安大膽地猜測了一下,這兩人莫不是吵架了吧?

“王妃,您莫怪奴才多嘴,王爺一回府就直奔您這兒來,說是許久不見與你說說話,也有些事情想要與你說說,您怎麽就老想著王爺會去月夫人那兒呢?難不成您也是那小家子氣的人,見王爺帶著月夫人先行回來了就一直氣到了現在?王爺提前回來那是事出有因,月夫人竟然跟了出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把她在丟回行宮裏啊,這不是讓宮人看笑話嗎。王妃您是不知道,王爺看著雖然大部分時間陪在月夫人身邊,但他可是沒有少吩咐我們這些下人把好東西往上寒軒這裏送,怕我們怠慢了您。

“王妃,這些話奴才說著是不合適,但是奴才跟了王爺這麽久,王爺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王家的人最怕別人看出自己的喜好,奴才還真是沒有見過什麽時候王爺會動不動就滿臉怒氣的樣子,奴才猜測著王爺心裏是有您的位置的。雖然王爺和王妃您是因為兩國聯姻才成親的,但是感情這回事兒向來都是慢慢磨合的,日子久了心裏自然就有了那個人了。”

“說完了?”上官寧挑了挑眉,“想不到易管家不僅會看人心,還是個情感好手啊?可有意中人?本王妃為你做個媒如何?”

“這……王妃莫要拿奴才說笑。奴才就先告退了,王妃自個兒琢磨琢磨。”易安低著頭連聲告 退,那模樣倒像是被戳破了不好意思。

其實,細細想來,易安的話倒也不無道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難道王爺對她只見真的生出了什麽情愫而他居然不知道?

可是,她是否對他有點什麽情感的轉變,她自己也不知道。

搖了搖頭,上官寧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當初替瑤安嫁過來是為了什麽?這種政治聯姻最怕的就是動了真感情,到時候衛國被滅成了渣渣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管是為了衛國還是瑤安,她日後終歸是要離開的,在這裏呆久了身份遲早會暴露,瑤安,應該已經得到幸福了。

再說了,她的心裏有著一個二師兄,又怎麽能對別人生出哪怕是一點點的情。

只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十分地覆雜。

將近一夜無眠,第二日上官寧早早起身,站在窗邊出神,竟是連紅絡來了都沒有發覺。

宮裏南征的旨意早早地就到了府裏,日中之時大軍在城門處集結由靖王親自帶兵南征的消息此時怕是已經傳得滿城都知道了。

朝陽有些刺眼,這個時辰,他是和喬夕月在膩歪呢?還是在做別的什麽事呢?

“王妃……王妃……”紅絡在身後叫她,順道把外衫披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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